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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被舍棄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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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忱一覺睡醒,雙手往上升,一個舒舒服服的懶腰卡在了半道上。

看著自己的左手,只剩半根腰帶,姜禾呢?自己明明記得,睡前,跟姜禾綁在一塊的。辛忱快速翻身坐起,左右一瞧,笑了起來,這會要問的大概是:我在哪裏?

頭上一片天,身下一片雪原,空曠無垠,雪白無邊。嗯,還給了他一條被子,看來姜禾是清醒著把自己給丟棄了。

各種情緒在心中翻滾,希望、無奈,還有別的。對著無盡的雪山,辛忱忽然孩子氣地將雙手放到嘴邊,大喊了一聲:姜禾!

群山回以姜“姜禾”。

“哈哈哈”,辛忱大笑了起來。哼,別以為我找不到回去的路。

距離小木屋不過三四裏的雪地上,一身紅衣,赤腳踩地,神情癲狂的姜禾終於攔住了眼前的陌生人。

不置一詞,一記“風卷殘雲”是為打招呼的方式。卻被對方化於無形,雪來時淩厲落時溫柔。

來人一副不屑的語氣,“怎麽,你就這點本事?”

姜禾只覺得心中的火燒得更厲害了,頭發絲都是熱的,一記“風卷殘雲”緊接在“風起雲來”之後,瞬息之間,地上的積雪揚起,裹著空中的飄雪,化為晶瑩透亮的刀劍,以萬箭穿心之勢,襲向陌生人。

只見那人雙手運勢,形成一個圓弧,以氣吞山河,包羅萬象之勢,吞掉了來殺氣外露的萬劍,化為冰棱的雪頓時碎了一地,形成了一個小山丘。

姜禾嘴角揚起,笑意陰森,早在兩招並發的那一瞬間,身形移位,竟是用了卷雲袖第四式“卷土重來”,和著前面的兩招,相得益彰,效果驚人。

一時間,就是姜遲這樣的高手,也看不清姜禾的身形與招式,雪地上徒留一道道紅色幻影。

殺氣從四面八方湧來,似有萬人之勢。化解了身前的雪劍,卻來不及回身擋下身後的,一口血噴灑而出,姜遲極力穩住身形不到。

見對方受傷,姜禾才停了手,笑意盈盈,問了句,“如何?”

姜遲擦掉嘴角的血,認真點評,“招式尚可,力道不足。”

姜禾的笑容僵在了嘴角,一氣之下,哪還管什麽招式,怎麽狠怎麽打,姜遲卻再也不接招,一味躲避。

對於逃跑的人而言,輕功是保命的良方。

而對於走火入魔,一心只想殺人的攻擊者而言,輕功是催命符。

姜禾心中怒氣更甚,不斷往上燒,沖上頭顱,沖破雲霄。狠招不斷的雙手忽然改為抱頭,整個人在雪地裏翻滾起來,五臟六腑血液倒流,頭好痛。

受傷的姜遲不再逃避、躲藏,坐在了姜禾面前,“禾兒,你仔細看看,我是誰?”

禾兒?這個世界上這麽叫自己的只有一人。細碎的聲音夾雜痛苦,溢出嘴角,“義父。”

“義父平日怎麽教你的?”

“遇事,莫慌,要沈穩。”姜禾極力擡起因為疼痛不斷往下沈的頭,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。

姜遲卻站了起來,衣袖一甩,“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,一點藥物,一些刺激就能讓你狂性大發,失去掌控。”

那個坐在身前的人,之後又站起,恨鐵不成鋼的人,真的是義父,是會教訓她的義父。

姜禾忽然高興起來,“義父,對不起,禾兒有負你的期望。”

話落,高興已經轉為內疚。慶幸的是,憤怒漸漸淡了。

“你答應過義父什麽?”姜遲不急不緩,問起了年城冰封後的囑托,他倒要看看,走入火魔的姜禾還記得多少。

“斬斷接天鏈,救年城。”姜禾忽然看向自己的雙手,驚雷刀呢?沒有它,自己怎麽斬斷接天鏈!一時間又激動起來。

“如今因為一線天,你就做不到了?”

“義父放心,禾兒一定能做到。”姜禾雙眼堅定,意識漸漸清明。

“我要是告訴你,斬斷接天鏈你會死,你還能做到嗎?”

這是姜遲第一次把事情攤開,問姜禾能不能。隨後他又苦笑了一下,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姜禾的願不願意,她就是不願,也非如此不可。

剛剛清醒過來的姜禾,發現真的是義父,活著的,就在自己身邊。來不及歡歡喜喜地喊一聲義父,就已經被這句話問得懵住了。

原來義父早就舍棄她了,還遲遲不肯相告。沈浸在被舍棄的情緒裏的姜禾,忽然搖頭,不不,這一定是夢。我要回去,回去。

姜遲見姜禾幾乎救要從走火入魔的狀態中走出來,臨門一腳,卻又跌落回去,心底一聲嘆息,語氣卻冰冷嚴肅,“姜禾,想想年城人。”

“假的,都是假的。你騙我,你不是義父。”頭又痛了起來,姜禾瘋狂地在雪地裏跑了起來。

情形頓時掉了個個,姜禾在逃,姜遲在追,還時不時拋出幾句刺激姜禾的話。

“你就是被舍棄的。”

“生來註定,無法更改。”

“你被父母拋棄,之後還會被天下人遺棄。”

姜禾披頭散發,幾近崩潰。一會想逃,一會又想毀了這一切。目露兇光,一招接著一招,打向四周。似乎只有周身無人,自己才是安全的。

忽然響起一道轟隆聲,雪崩了。姜遲瞬間消失,姜禾渾然不覺,滿腦子嗡嗡作響。

發足狂奔,到了前面那座山就好,可等真的到了,她又望向了另一座。恍恍惚惚,不斷追逐,群山隱隱響起了呼喚聲,仔細一聽是:姜禾。

“姜禾!”又換了一聲。

姜禾是誰,喚她的人又是誰?這聲音為什麽自己會覺得熟悉?

爬上一個小雪丘,視野開闊,辛忱駐足一望,想著運氣好說不定能看見小木屋。

然而小木屋沒看到,雪地裏倒是有一道紅影,速度極快,由遠到近,朝自己這邊奔來,辛忱疑惑,叫了聲,“姜禾?”

只見狂奔的人身形一頓,下一刻就猛地朝自己撲來。仔細一看,真的是姜禾。辛忱嘴角揚起一抹笑,她大發善心,來找自己了?

姜禾一頭紮進對方懷裏,雙手緊緊抱著對方的腰,真的是有些熟悉啊。過了會才擡頭,看向眼前的人,“我們,是不是見過?”

辛忱以為姜禾在跟自己開玩笑,機智應對,從善如流,“何止見過,且已成親,你做了噩夢,就把我趕了出來。”

放在腰上的手忽然大力一掐,姜禾兇巴巴地道,“那你喊什麽姜禾,她是誰?”

辛忱好笑的低頭,看向懷裏的人,“姜禾不就是……”頓住了,她神情不對,未著鞋襪的雙腳早已凍得通紅。

試圖扯開放在腰間的手,姜禾卻掙紮起來,辛忱只得雙手回抱住她往上一提,讓她踩在自己的腳上,才繼續道,“是你,一直是你。”

得了肯定答案,狂奔多時的姜禾似乎累了,頭靠著辛忱的肩膀睡了過去。

辛忱脫了外袍給姜禾穿上,撕開長出來的下擺,把一雙凍得通紅的腳裹好,這才背著姜禾往回走。

剛剛她氣息不穩,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,說是走火入魔雙眼卻是有神的。很怪,這麽一段時間,到底發生了什麽?

姜禾,你不會真的失憶了吧!

北地南側,一個背風的山坳裏,十幾個帳篷,圍在一起,圈出一片生活氣息。若是有那鼻子靈的,只要深吸一口氣,還能聞到烤肉的香味。

一個年輕女子見姜遲腳步虛浮,右手壓著胸口,踉蹌而回時,焦急地迎了上去,忘記了旁邊的拐杖,“哥,你受傷了?”

姜遲借了女子的力道,站穩,“回去再說。”

進入帳篷,四周無人,女子才又問到,“城主怎麽會受傷?”說著已經開始為姜遲處理傷口。

姜遲難得笑了起來,“年年,你的腿好了。”

女子正是年城冰封當日抱著昏迷的姜禾,為了逃出去受了年月一掌,最後昏死在護城河裏的年年。

年年低頭一看,似乎這才反應過來,自己沒有拄拐杖,眼裏有些濕潤,“竟然好了。”

自那日逃了出來,昏死在護城河裏,與姜禾失散,不知道飄了多久,最後是被城主所救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,尤其是腿,被冰淩劃破,又在冷水中長時間浸泡,一躺就是大半年。

好不容易養好了傷,腿基本廢掉了。

城主一人獨來獨往,她多數時間留在這裏療傷。消息一點點傳來,姜禾數次遇險,她多想去幫她,可不良於行,無能為力。這下好了!

“年年,我這傷出自姜禾之手。”

“怎麽會?”年年不信,姜禾是她看著長大的,就算大半年不見,江湖人心險惡,姜禾有所改變,也不會對城主出手。

“我已經告訴她實情。”

“不會,就算如此她也不會傷你。”姜禾的性子她了解,別說對城主,就是年城的一個小貨郎擔,她都不會。

“禾兒身中一線天,已經走火入魔。”那樣的狀態,退一步或者維持在原地都是死,進一步或許還有一線生機。卷雲袖已經練到第七層,禾兒還是有天賦的,或許能突破。

想到這,姜遲變得嚴肅起來,“年年,你於心不忍,可以去幫她。但我不希望你影響到大局。”

走火入魔?姜禾到底受了多少苦?年年壓下心中的酸楚,“屬下不會說,只是城主,你難道就沒有一絲不忍與後悔?”

“沒有,我姜遲做事,從不後悔。”

為姜遲處理好傷口,年年跪了下來,“屬下告退。”緊接著又道,“我會離開這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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